【中原老白】:“据说,有些玩家在这个游戏里死亡后,他现实中的身体,可能也会有……生命危险。”
这句话,让篝火旁的陈默感到了一丝从脊椎升起的寒意。
【沧州赵玖】:“生命危险?”
【中原老白】:“嗨,毕竟这游戏是深度链接大脑神经的,脑科学技术这东西谁也说不准。
当然,这种情况我反正是从没见过,也没听说过谁死了之后身体真的出事。
纯坊间传闻啊,听说这游戏里真的有能‘隔空杀人’的玩家。
他们能通过一些特殊道具,让其他玩家在游戏中死亡的同时,现实中的身体也陷入危险。
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,就当都市传说给你讲讲听听,随便唠唠嗑。”
“反正都是极小概率事件而已,你现实中开车坐飞机不都有出事故的可能性嘛,也不排除那些身体出事的人纯是玩游戏玩猝死了。”
老白笑着打了个哈哈,话锋一转,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。
【中原老白】:“但相比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传说,有件事是所有老玩家用血泪换来的铁律:
永远不要轻易暴露你的玩家身份,哪怕是对npc。”
“这个游戏的npc,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数据程序。
他们就象是来自一个真实世界的人,有着完整的逻辑、情感和世界观。
他们的道德标准,和我们现代人,完全不一样。”
为了强调这事的重要性,老白给他举了个真实的例子。
【中原老白】:“我听说,在早期的另一个副本里,有个玩家降生在个大贵族家庭,是宗主的嫡长子。
可能是因为一切太顺利了,他在一次祭祀后与他‘父亲’私下交谈时,无意中提到了‘任务’和‘另一个世界’之类的话。”
“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?”
老白的话语顿了一下。
“他的父亲,那个前一刻还对他寄予厚望的男人,眼神当场就变了,变成了一种看‘祭品’一样的眼神。”
“当天夜里,整个宗族的人,包括他的‘母亲’和‘妻子’,都穿着祭祀的礼服,把那个玩家带到了宗庙的祭台前。
他被当成一个‘不洁之物’,由几个武士死死按住。
他的父亲亲手拿起一柄青铜匕首,在族里大巫的吟唱声中,割开了他的喉咙,让他活生生流血到死。”
“那个玩家到死都想不明白,为什么他最亲近的家人,会用一种那样庄严肃穆,甚至带着一丝虔诚的表情,来亲手杀了他。”
老白的话里带着浓郁的血腥味道,听得陈默呼吸一滞。
【中原老白】:“后来有精通游戏的玩家分析过,在那个时代背景的他父亲和整个宗族看来,他们的孩子早就死了。
眼前这个,是一个占据了他孩子身体,会触怒先祖灵魂,引来天谴的邪祟。
他们不是在杀子,是在举行一场净化仪式。
用邪祟的血来洗净宗庙,安抚祖先,祈求家族的存续。
你说,这种情况下,亲情有什么用?”
陈默心中顿时了然。
宗庙、大巫、祭品、青铜器……
这些关键词,在他这个专攻古代史的人听来实在太过熟悉。
那不是笼统的“笃信鬼神”。
而是一种将祭祀与战争视为国家最重要事务(国之大事,在祀与戎),将宗族延续和祖先崇拜刻在骨子里的社会体系。
陈默几乎可以断定,老白口中的那个游戏副本,背景绝对是远古商周时期。
“所以记住,赵玖老哥,”老白最后总结道,
“在这个世界,别的都不重要,最重要的永远只有声望值。
它不仅能让你解锁更多功能,接触到更高层次的人物,更能提升你的基础属性。
所以排行榜名次靠前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,这群人不仅头脑顶尖,更高的声望值本身也给了他们更多提升实力的机会。”
陈默深吸一口气,平复下内心的波澜。
【沧州赵玖】:“多谢老白兄指点,受教了。”
【中原老白】:“客气。以后有什么重要的情报再联系啊,那先这样。”
两人互相道了别,结束了这次信息量巨大的私聊。
陈默坐在篝火前,脑中不断复盘着刚刚得到的信息。
所以,洛阳是绝对不能去的,那里既是高排名玩家的聚集地,也是历史的绞肉机。
看来自己确实必须去北方了。
幽州地处边陲,战乱频繁,时常有游牧民族寇边。
无论是对于追求安逸,还是想紧跟朝廷大势的玩家来说,幽州的吸引力都不大。
这也就意味着那里玩家稀少,竞争压力小,更适合自己隐藏身份,闷声发育。
而且,那里有公孙瓒,有刘备……有自己实现计划的最好舞台。
定下目标,陈默的心绪彻底平稳下来。
他闭上眼,开始抓紧时间养精蓄锐。
次日,天色微明,晨雾尚未散尽。
陈默一早就叫醒众人,准备继续上路。
经过一夜的休整,众人的精神状态都恢复了不少,逃出生天的喜悦也渐渐压过了昨日的疲惫。
“默哥儿,咱们这两天能走出这片丘陵吧?”
周沧一边啃着干粮,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。
“按脚程应该没问题。”陈默点了点头,目光望向北方的地平线。
队伍在崎岖的丘陵间穿行。
为了避免引人注目,他们没有骑马,而是牵着马匹,沿着荒僻的小路艰难前进。
第一天就这么在无声的跋涉中度过。
众人只觉得离身后的汝南城越来越远,危险象是也随之远去。
到了第二天傍晚,队伍终于走出了连绵的丘陵地带,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条清澈河流。
连续两日的奔波,所有人都已是人困马乏,满身泥污。
“好了,今天就在这里休整。”陈默下令道,
“让马去喝点水,也给它们刷洗一下身体,咱们接下来的路就靠它们了。”
周沧等人闻言顿时欢呼一声,立刻牵着马匹走向河边。
后面的路就是地势平坦的北方平原了。
等到时候骑上这些宝贝疙瘩,去幽州的路可就快多了。
陈默招手叫来两名腿脚快的乡勇,嘱咐他们先行一步,去前方探查情况。
做完这个安排,陈默也跟去了河边。
他需要检查一下马蹄的状况,确保后续的行程不会出问题。
他接过周沧递来的一匹战马缰绳,牵马走进没过脚踝的浅水区。
河水冲刷着马腿,也洗去了马臀上厚厚那层泥垢。
然而,就在泥污被河水冲开,露出原本皮毛的那一刻,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借着夕阳的馀晖,他清淅地看到。
光滑的马臀上,烙着一个略显潦草的“何”字!
他心中一沉,立刻转向另一匹高头大马。
果然,在同样的位置,他看到了一个龙飞凤舞的“张”字!
陈默的心,瞬间沉到了谷底。
这些战马都是他们从汝南城中抢来的。
当时天色昏暗,又急于突围,加之后来马身上满是污渍,竟无人发现这些隐藏在细节中的致命标记!
“何”是渠帅何仪的姓
“张”字,放眼整个黄巾军,除了那三位张氏兄弟,还能有谁?
这些马根本不是寻常乱兵的坐骑,而是黄巾渠帅直属部曲的战马!
“默哥儿,怎么了?”周沧打着哈欠走过来,顺着陈默的目光看去,满不在乎地笑道:
“嘿,我之前就觉得这几匹马可真俊,你看这烙印,一看就是大人物的坐骑,也算便宜了咱们。”
陈默没有说话,只是缓缓直起身,脸色阴沉得可怕。
事情远没有周沧想的那么简单。
他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清楚接下来的局势演变。
此时是光和七年二月,黄巾起义刚刚爆发,声势浩如烈火烹油,席卷了汝南、颍川等中原腹地。
整个大汉朝廷确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,显得焦头烂额。
但这只是暂时的。
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,绝不会因一时的混乱而偏离轨道。
朝廷的战争机器已经开始运转,卢植、皇甫嵩、朱俊三位名将正奉命集结京师精锐,即将兵分三路,对黄巾军展开血腥镇压。
同时,各地的士族豪强也并未坐以待毙。
他们正在疯狂地组织乡勇、部曲,保卫家园,清剿流寇。
尤其是汝南袁氏,四世三公,树大根深。
自己不仅烧了他们的粮铺,断了他们的根基,还亲手斩了他们的宗亲,在墙上刻字羞辱。
这份血海深仇,足以让袁氏家族动用一切力量,发下海捕文书,将“杀人者陈默”这个名字传遍汝南的每一个郡县。
所以,即便黄巾大势表面上尚有可为,但在这片风暴的中心地带,一张由官军、士族、乡勇共同编织的清剿大网,已经悄然张开。
特别是那些连接各郡的交通要道,必然早已布下了重重关卡。
带着这几匹烙着“何”“张”印记的战马去闯关?那不叫突围,那叫自投罗网。
“这些马,不能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