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姜姑娘你不知道”沈君瑭压低声音要揭穿乔荀,一扭头看乔荀就站在一旁不动,他满脸嫌弃地喊道:“乔荀你听不见本少爷要说悄悄话啊?你杵在这我怎么告诉姜姑娘?”
姜嫻:“”
这少爷好像脑子也不太好!
乔荀淡淡开口:“在下只知道君子从不閒谈人非。
“你少文縐縐地跟我扯什么君子不君子,你就光明磊落了你害得本少爷考不过县考”沈君瑭气得就要衝上去动手。
姜嫻心累嘆气。
得,今天这个瓜是暂时吃不了了!
她一想到还有要事去办,扛著野猪衝上前拦住沈君瑭敷衍他一句:“沈二少爷,我还有事要去县衙一趟,乔童生是我请来帮著写文书的人,我跟他真的不熟悉,另外我们现在时间有点紧张,有什么话等下回我去铺子里送货咱们再细说也不迟,劳烦今日赏个脸让个路,就別刁难乔童生了行不行?”
沈君瑭闻言这才作罢,他们也还要带著採买的笔墨纸砚赶回县学,便衝著乔荀哼了一声:“乔荀,今日算你走运,有姜女侠帮你说话,本少爷就饶你这次!”
“在下身正不怕影子斜,不论多少次,都会是一样的回答。”乔荀不卑不亢,一双深邃狭长的眸中没有丝毫畏惧。
“你——”
“哎哎沈少爷,赏个脸成么?我著急办事,对了一会回去的路上稍稍注意点头顶哈!”姜嫻堆著笑脸,主要是她身上扛著的野猪稍有不慎就甩了几滴血过来。
沈君瑭衝著姜嫻一拱双手:“姜女侠,下次咱们再会私谈,今日就先走一步了!”
“好,日后再会!”姜嫻假笑著摆手,心想这少爷赶紧走吧,真耽误事!
待沈君瑭一行人离开,里正瞅著姜嫻一脸刮目相看:“嫻丫头,真是看不出来你在县城竟然人缘这么好,这种大少爷你都认识啊?”
姜嫻无奈一笑:“嗐,我这不是打猎之余也会採摘一些药草卖给药铺么,刚才那少爷就是松鹤堂的二少爷,我和他们药铺的少东家比较相熟,其余人就都不认识了。
“那也是嫻丫头你厉害,咱们村里哪有女子如你这样出色的!”里正夸讚一句姜嫻,笑道:“那咱们赶紧去县衙办手续吧,大牛还在城门口等著咱们呢!”
“嗯,走吧!”姜嫻点头答应。
两个人似乎都不关心乔荀究竟为什么被他们刁难,主要也不好多问,本来就不是一个村的,打听別人的难堪怪无礼的!
这反而让面色有些难看的乔荀自在了不少,对桃源村的里正和姜嫻好感更甚。
三个人加快脚步赶去县衙,乔荀虽然是第一次半人来县衙办手续,但该懂的都懂。
俗话说,阎王好惹,小鬼难缠。
没什么事是银子办不了的。
虽然乔荀很不齿这些贪官污吏的行为,可上至京城下至县衙的无名小吏,真正能清清白白的官员又有多少?
有时候乔荀坐在家中想,自己刻苦读书为了日后能够登上庙堂做官,真的適合他吗?
可蛀虫腐蚀的江山,正是需要他们这些年轻后生来修缮,不是吗?
姜嫻出门就带了三两碎银子,了二两碎银办完所有手续,陈里正因为信任姜嫻,这一次直接將薑的户碟登记在姜家户簿上面,谁叫陈三癩子夫妻俩当初看著不靠谱。
事实证明,那两个赖皮脸果然不靠谱!
只是办事经手的小吏快要到下衙的时间,胡乱一通填报好送去盖官府大印,本该收养薑为姜顺德的小女儿,结果却登记成了姜嫻女儿。
官府大印一盖更改不了,姜嫻也就只能认命。
活了两世,如今十八岁直接无痛当娘可还行。
正式收养,姜嫻將收养文书叠起来装到一只锦囊里揣进怀中,了却一桩心事后,她只觉得神清气爽。
才刚收养就能感受到的强大气运,姜嫻觉得自己可真幸运,她的心中也在冷笑。
陈三癩子夫妻俩真正倒霉的时刻终於要来临了!
因为给了银子,临出府衙时其中一个受惠的小吏好心地给姜嫻提了个醒,塞给她一个即將要颁布的政令。
姜嫻一看上面的內容,顿时瞠目结舌。
里正和乔荀看著姜嫻神色不对,两个人走上前问道:“嫻丫头,你咋啦?”
“姜姑娘,收养文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?”
姜嫻隨便揉了一下政令缩成一团塞进怀中,衝著他们笑眯眯地摇头:“没事,咱走吧,我还要去菜市口的集市卖野味,你们要是著急的话可以先去城门口等我!” 原先能给酒楼供应野味,但是这几个月酒楼里效益不好,吃野味的人很少,就没有继续收姜嫻的野味,她只能受累一些去菜市口的市集上便宜点分散卖掉。
乔荀一脸平静地摇头:“我还要去书斋办点事,就不与你们一同回去了,你们且忙去就好,不用等我。”
姜嫻看著乔荀印堂上愈发凝重的黑气,近期灾祸很大。
经过这么一会短暂的相处,姜嫻真心觉得这个人还不错,至少她不能眼睁睁地看著他即將遭遇灾祸,却什么也不做。
“你在县城里又没有住处,咱们一起来的就一起回,你有事先去忙,等到了酉时一刻咱们城门口集合就好,省得你晚上自己走夜路迴环溪村,万一路上出什么事我心里会內疚自责死的。”
里正也跟著劝:“是啊乔童生,这走路哪里有坐驴车快,反正嫻丫头已经付了钱不坐白不坐,你若有事忙你得去,到了时辰咱们在城门口集合就成。”
乔荀还是头一次在陌生人身上感受到这么浓烈的善意,他微微頷首躬身:“盛情难却,在下就多谢姜姑娘和陈里正的一片好心了!”
姜嫻衝著他摆了摆手:“你去办事路上多加小心注意,酉时一刻城门口集合!”
乔荀点头转身迈著修长的步伐离去。
里正也想去给家里买些东西,乡下人家一年都进城不了几次,这次他也是跟著姜嫻沾光,能逛逛均溪县城。
姜嫻便带著里正去了菜市口的市集。
乔荀与他们背道而驰,去了县学前头的棋盘街。
棋盘街大半条街都是书斋,平日里卖些文房四宝和琴棋书画,以及帮这些县学学子们提供考试的小道消息。
而乔荀一般去书斋是帮人抄书赚钱的,因为他县试、府试都是第一名,县案首、府案首的名头不可小覷,书斋掌柜的愿意蹭他的名气,给的抄书价格比常人都高一倍。
如若不是院试频频出事耽搁,小三元的秀才一旦得手,名气只怕早就传遍整个青州城。
想到此乔荀目光一暗。
他走进一家相熟的书斋问道:“掌柜的,近日可还需要抄书?”
“呦,乔童生好久不见啊,只是不巧,铺子里抄书的活计都派发完了!”掌柜的虽脸上掛著笑意,却甚是敷衍。
乔荀也没勉强,又换了一家也被拒绝了。
接连四五家书斋都不巧。
他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。
只怕是某些人打过招呼不想让他好过,既如此,他偏要力爭上游!
乔荀改了路数,直接走进最后一家书斋,询问掌柜的要不要来年院试的程文时文押题。
八月份院试过后,一大批人没有考过將回到县学开始为下一年八月份的院试做准备,能参加院试的人早已经过了死读书的年纪,平日里不是抄写各大官员私下腹论,就是找往年的试题深刻解析,以及分析主考官的程文时文,分析他们的喜好从而投其所好。
而书斋东家除了卖笔墨纸砚,各种抄书,就是靠程文时文的押题册子赚钱。
他们总有自己的渠道能打听到主考官们的喜好,集结在一起做出押题册子售卖,十分受学子们的追捧,很多时候一册难求。
乔荀这几年是倒霉一些,可读书的功底扎根很深,否则也不会在县试和府试上夺得案首。
所以明年的院试,他会根据现任白云府的提督学政,也是院试的主考官刘尚奇大人的个人偏好押题,而程文时文一般都会在四书五经中出题,他早已將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,估摸著不会有太大出错。
如此一说,书斋的掌柜顿时心动了。
虽说乔荀这两年倒霉了些,上头有人刻意打压,可他读书的功底扎深,由他押题估摸著十押九中,到时候定能大赚一笔。
可掌柜的又顾忌许多犹豫不决。
乔荀放出杀手鐧:“掌柜的,在下也只是为了餬口,是以押题的册子无论掌柜的抄印多少件,在下只需五两银子辛苦费,且不落真实署名,这样你也不必顾忌某些人的吩咐!”
富贵险中求!
掌柜的咬牙答应:“行,五两银子成交,不过你这押题册子需快,最好半个月內送来书斋,我这边好安排人抄写印发!”
“嗯!三天內就会送来!”
掌柜的也不怕乔荀跑了,从帐上拿了二两银子的定金先付给乔荀,等他交了完整的押题册子再结付尾款。
乔荀怀揣二两碎银满意离开,如此回家也好给家中一个交代。
他刚走,一抹身影鬼鬼祟祟地从书斋里追出来,一直紧跟乔荀。